作者: dhpuuc 2020-12-01 10:54 [ 查查吧 ]:m.uabf.cn
1931年,奉天。
汽車悄沒聲息的停到了樓后,白俄伙計聽見動靜,提著盞汽油燈出來迎接,雖是金發(fā)碧眼的模樣,卻說了一口好中國話:"榮先生來了?夫人正在上面等您呢。"
應(yīng)聲下車的大男孩并沒有理會那個伙計。只是自顧自的扭頭四處張望,眼見周圍黑茫茫一片,并無他人。才打開車門,一只手臂伸進去,讓榮祥扶著下車。
白俄伙計看見正主兒下了車,便不再多說,打開后門,提燈進去引路,榮祥一手扶著小孟,一手扶著墻,樓老,樓梯都破損的坑坑洼洼,榮祥腳下一滑,雖是立刻就有小孟把住了他,他還是驚得哼了一聲。
千難萬險的上了二樓,伙計推開了樓頭的一扇門,三人頓時眼前大放光明。只見那房內(nèi)有一男一女,女的裝束富貴時髦,坐在強光燈下,正張著五指反復(fù)觀看。旁邊站立著的白俄男子低著頭,對她速度極快的說著俄語。聽見門響,她扭頭看過來,臉上露出了笑意:"來了?"
榮祥摘下帽子向她彎了彎腰,輕聲道:"對不起,我來晚了。"然后隨手將帽子扔給了身后的小孟。前方這位女性乃是他的二嫂,名字叫做惠珍,娘家就是鼎鼎大名的馮凱山家。馮凱山去年讓人炸死之后,現(xiàn)在的當(dāng)家人便是她的弟弟馮定坤。
聽了榮祥的道歉,馮惠珍并不答話,只微微飄過來一眼:"你過來幫我瞧一瞧,我有些定不下了呢。"
走到她身邊,榮祥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她那纖纖五指上各帶了一枚碩大鉆戒,在強光燈的照耀下,熠熠生輝,幾乎刺目。
榮祥卻只是微笑著搖搖頭:"我看都不過是些透明石頭罷了。你自己選,哪只都好。"
幸好她還明白榮祥的性子,不和他一般見識,只是抿嘴一笑,自行低頭繼續(xù)去琢磨那幾枚鉆戒,十五分鐘后,她終于一咬下唇,面上露出決絕之態(tài):"就是這只粉紅鉆的吧,如何?"
榮祥還是笑微微的,強光燈的余光照過來,那睫毛的影子便一絲一絲的投射到面頰上,讓他看起來有些奇怪:"好啊,很漂亮。"
貨色選定,便開始講價。馮惠珍是接受禮物的一方,不能親去交涉價錢。所以這回便輪到榮祥上場。他其實略通俄語,可是故意的不肯講,只讓小孟做翻譯。老板見語言不通,就也爽快了許多,免去許多伎倆廢話,很快敲定了價錢:八根大條子。明天來,一手交金條,一手拿鉆戒。
離了那白俄人的地下珠寶店,榮祥和馮惠珍同上了汽車。司機依然是小孟。汽車發(fā)動,先要在城里兜個圈子,然后再往家里開。
馮惠珍把臉湊到榮祥的西裝領(lǐng)子上,軟洋洋的嘆了口氣:"今天小孟說讓我來這兒等你,我還莫名其妙---------好端端的,怎么想著給我買戒指了?"她其實本來想靠在榮祥肩上,可又怕弄亂了鬢發(fā),所以只好選擇這個姿勢。
榮祥抬手摟住她的肩膀:"今天是咱倆的一周年,所以要紀(jì)念一下。"
馮惠珍怔了怔,先是覺著高興,榮祥這樣有心。但隨即心里又涌上來一陣難言的悲哀:好個擔(dān)驚受怕的一年,他們這樣下去,哪天是個盡頭?哪天也不是盡頭,已經(jīng)是二嫂和小叔的身份了,到死也是二嫂和小叔,稍有疏忽讓人抓住了把柄,那就是身敗名裂、永世不得翻身的大罪。
想到這里,馮惠珍徒然的紅了眼圈,心里覺著委屈,堂堂馮家千金,嫁了個男人卻是個大煙鬼。守著那么個男人,還得老老實實,否則就是不守婦道。她恨,恨自己的爹,恨自己的丈夫,恨不能殺了這世上所有的人,只剩她和榮祥??催€有誰來說三道四?
汽車最終還是停在了家門口,馮惠珍下車時,已然換上幅興高采烈的面孔,老媽子趕著出來接她,她把圍巾往丫環(huán)手中一扔,高聲嬌叫道:"哎喲,今天這十六圈可打得累死人了,不過晚上的電影還好看,胡蝶的新片子。運氣也好,出門就碰到三爺開車過來,把我直接載了回來。要不等著林家的汽車送,簡直急死人了。"
她這廂大呼小叫,榮祥卻一言不發(fā)的溜回了臥室。臥室里有人正在等他。
"三少爺回來了?"易仲銘說這話時并沒有站起來,只是向榮祥點了點頭,沙發(fā)闊大,愈發(fā)顯出他的矮小。他今年總有五十歲了,保養(yǎng)得好,看起來能比實際年齡年輕個七八歲。還沒有謝頂,面貌清秀,想必年輕時也是精神過的?,F(xiàn)在老了,相貌中早沒了青春的痕跡,只剩下一種淡薄而透明的銳利,仿佛已經(jīng)活成了人精似的。
"易先生。"榮祥也同他點點頭。然后脫下西裝外衣遞給小孟。這小孟全天候的跟在他身旁,已經(jīng)變成他肢體的一部分。
"去白俄那里了?"易仲銘語氣淡然的問道。
榮祥心中一凜,到底是逃不過這老狐貍的眼睛,也不曉得他怎么有那么多的眼線,明明自己已經(jīng)夠小心的了--------還是做的不夠。
"是,去買點東西。"他一邊回答一邊走到沙發(fā)前坐下,同易仲銘靠的相當(dāng)近,只保留了一點象征性的距離。
易仲銘也不曉得自己怎么會對榮祥產(chǎn)生了這種奇妙的迷戀。這就很奇怪,因為他從不喜歡男人。而且即便喜歡的話,城里漂亮的小男孩多的是,也犯不上去惹榮祥。這些道理他都懂,就因為都懂,所以才尤為不安。
他活了幾十年,根據(jù)經(jīng)驗,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當(dāng)下的行為有多么的不明智。
不過......
易仲銘的手幽靈似的滑到榮祥的臉上,輕輕的撫摩了一陣,他把手收回來嗅了嗅,有種淡淡的雪花膏味兒。想到自己明明白白的往泥淖里陷,他臉上的悲哀又濃重了幾分。
"老頭子不行了。"易仲銘似是無意的說。
榮祥果然回頭盯著他,臉白,所以眼睛顯得特別幽黑:"大哥還在小公館里沒回來?"
"他已經(jīng)帶人去營里了。"
"那我們怎么辦?"
易仲銘笑了笑:"不用急,馮惠珍早就囑咐過他弟弟,讓他盯著你大哥,一有行動的話就先攔下來再說。現(xiàn)在馮定坤已經(jīng)帶兵出發(fā)了,你大哥想要到營里,也難。"
"惠珍她......"榮祥似乎是有點困惑,說了一半,卻又咽下后半句。
易仲銘知道他要問什么:"馮惠珍心里有數(shù)的很。榮家有本事當(dāng)家的就是老大和老三。如今老頭子奄奄一息了,她怎么能不為你多打算些。說起來,她倒真是個聰明女人,可惜命苦,嫁給你二哥了。"
榮祥此刻哪還聽得進去什么命苦不命苦的話,看著易仲銘,他的臉上愈發(fā)冷漠的石像一般:"馮定坤那些人不夠,還是得你去。營里的兵這些年都是你來管,他們聽你的。"
"三爺是在命令我嗎?"
這話說的榮祥一愣:"什么?"
易仲銘抬手摸摸榮祥的短發(fā),很溫和的說道:"我可以幫你,也可以幫你大哥。反正都是老爺子的后代,扶植誰我都問心無愧。"
榮祥定定的看著易仲銘,直停頓了有一分鐘。隨后他忽然笑了,笑得雙目彎彎,雪白的面頰中透出些粉紅的血色來,是真正的天真無邪,人面桃花。
"易先生,我會好好報答你的。"
拋去淡漠沉悶的外表,榮祥的骨子里是個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。
只是這一點,他自己不知道,易先生卻略略的看出些端倪來。
根據(jù)易先生的安排,榮祥開始在家中臥床生病。
榮宅現(xiàn)在亂的翻了天,榮老爺剛剛歿了,榮家又死了老大-------是在路上被人打了冷槍,都說是日本特務(wù)干的,因為榮老爺生前一直不肯同日本人合作。這已經(jīng)是一場慘劇了,誰知高潮隨后才驟然到來--------榮家二少爺發(fā)現(xiàn)了二少奶奶的事,一氣之下槍殺了二少奶奶,然后自己也飲彈自盡了。至于那個人呢,乃是榮家的一個汽車夫,暴露之后便逃了個不知所蹤。這件事說起來頗不好聽,馮家死了個小姐,雖然心里不甘,可也就不好到榮府去鬧了。幾天之內(nèi)榮府的主子幾乎死絕,榮祥看好了時機,便仄仄的起了床,雖然神情開始時很倦怠,但一天一天的過去,他很快恢復(fù)了常態(tài)。
喪禮完后不久,榮祥有一次質(zhì)問易仲銘:"為什么要殺馮惠珍?"
易仲銘笑笑:"因為你在人后做的那些手腳,她都知道。你們永遠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,時間久了,她就會恨你。那時候,就危險了。"
榮祥啞然無語。
然而,對于今天的勝利,榮祥還沒有付出所答應(yīng)的代價。
他和易仲明都不挑破。只是這樣的耗著,一刻一刻的捱下去,最后還是有一天,易仲銘開了口,他提出那個要求時,榮祥表現(xiàn)的滿不在乎。然而真到了那個時候,他開始控制不住的驚恐起來。易仲銘再為他脫衣服時,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在發(fā)抖。
"你害怕?"易仲銘問他。
"有點兒--------不過沒有關(guān)系。"榮祥微微的皺著眉頭,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不知是因為不好意思,還是因為緊張。但隨后,他便閉上了眼睛,做視死如歸狀。
雙方都沒有經(jīng)驗,所以將這事演變?yōu)橐粓隹嵝獭?/p>
事隔很久之后,榮祥再想起這痛苦的一天,只是覺得有些飄飄緲緲的荒謬,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。當(dāng)然,那時他的生活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,是后話了。
此時,易仲銘穿好衣服,像名紳士一樣俯身吻了榮祥的面頰,柔聲道:"你好好休息,要我讓小孟進來嗎?"
榮祥費力的把頭扭過來,以便自己能看到他:"讓他進來。"他是受害者,所以有理由用較為冷淡嚴(yán)厲的語氣來回答。
易仲銘果然沒有說什么,帶著他一如既往的哀傷微笑,他走了出去。
小孟靜悄悄的走進來。他是個二十歲的青年,娃娃臉,所以看起來還有些孩子相。看了看橫在床上的榮祥,他并不露出吃驚的神情。徑自走到這臥室連著的浴室中放熱水,水聲嘩嘩的響起來,他挽起袖子,走回床前,將榮祥攔腰抱了起來,倒是有一把好力氣。
坐在浴缸里,榮祥先是痛得咬緊牙關(guān),那熱水泡了傷口,疼得讓人發(fā)瘋。后來他突然意識到此時周圍沒有旁人,便突然抬手捂了嘴,低下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。他是說哭就哭,毫無過渡,所以小孟愣了一下,隨即恢復(fù)沉默。他自己心里清楚,榮祥在自己面前向來是沒有任何避諱的,可這種行為的出發(fā)點并非是因為親昵信任,而是因為......因為榮祥根本不把自己當(dāng)成一個人來看。
他八歲那年就被買來侍候榮祥,跟了榮祥十二年,他原來的本性,是早就被磨滅的看不出了。生存的意義,似乎就是做榮祥的手,做榮祥的腳。他能領(lǐng)會榮祥的每一個眼神,榮祥成天的不同他說一句話,雙方已經(jīng)心有靈犀,不點也通了。
痛苦的洗完這個澡,榮祥的面孔變成了徹底的雪白色。掙扎著回了房,床單剛由小孟搶工夫換了新的,他想著那里應(yīng)該上點藥,可是一想現(xiàn)在好容易疼得麻木了一些,何必再去碰它,索性囫圇睡一覺,醒來再說吧。他這樣想著,果然就蒙著棉被睡著了。
榮祥是滿打算自己可以睡到自然醒的。誰知傍晚時分,他被小孟輕輕搖醒:"少爺,有日本人來了。"
榮祥睡得正迷糊,雖然睜開了眼睛,可也好一會兒才頭腦清明。反應(yīng)過來小孟的話,他很吃驚的皺了眉:"日本人?"然后下體處傳來的尖銳疼痛讓他哎喲了一聲。
小孟回身從衣架上拿來長褲襯衫:"下面人通報,說叫中島秀雄,是個中佐,從長春來的。"
榮祥有點變了臉色,老頭子剛死,日本人就找上門來拉攏?未免太快了。不知易仲銘對這事有什么安排,不過日本人既然來了,自己總免不了下樓一見。
榮祥心事重重的穿了衣服,然后順手就扶住了小孟,走了幾步,覺著還不至于讓人看出來什么,疼是疼,但也尚能忍住。便挺直了腰背,慢慢的踱了出去。
走到二樓的樓梯口,他居高臨下的看到了沙發(fā)上坐著的軍裝者。偏巧那日本人也正抬眼望過來,兩個陌生人驟然目光相對,不禁有種奇異的感覺。榮祥很快柔和了臉色,微笑著沖那不受歡迎的客人點了點頭,然后小心翼翼的踩著樓梯下樓。
好容易到了中島秀雄跟前,榮祥暗暗松了口氣,慢慢的坐到對面的沙發(fā)上-----全身都靠在沙發(fā)上,貌似慵懶舒服的坐姿,其實也是不得已,可惜有苦說不出。
中島秀雄一如所有日本軍人一樣,軍裝整齊,腰背筆直的坐在那里,因為年紀(jì)并不大,所以沒有蓄小胡子??匆姌s祥坐定了,他起身微微一躬,然后從口中崩出一大串極其生硬拙劣的中文。榮祥不知不覺的側(cè)耳傾聽,面露為難之色,心想這人顯然對自己的中國話自信過度了,這樣的語言水平,出門竟然不帶通譯。
待中島秀雄說完,榮祥因為行動不便,又不擅言辭,所以只好在表情和態(tài)度上補足禮貌,笑得分外好看:"哦,是中島先生,歡迎歡迎。喝茶。"
下人將茶端來奉上,榮祥看見茶,突然覺出渴來,他伸出手,小孟把茶杯端給他。試著喝了一口,燙了舌頭。
中島秀雄對茶并無興趣,他三言兩語的說明了來意,先是表示了對榮府逝者的哀悼,然后便提起了關(guān)東軍。他中文不好,辭不達意,像個土匪邀請入伙似的,表達了關(guān)東軍對榮氏的好意以及期望。隨后便是一些聽起來無比美好的許愿。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榮祥,因為他發(fā)現(xiàn)對面這個男人也正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,他還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男人的嘴唇非常漂亮,是書上所說的菱唇,被熱茶燙的嫣紅。
榮祥發(fā)覺了中島秀雄的表情有些異樣,他以為是自己歪在沙發(fā)上一動不動,失禮所至。所以表情愈發(fā)溫柔起來---------他不會溫和,只會溫柔。然而只有態(tài)度好是不夠的,面對中島秀雄的盛情,他搜索枯腸的想出些話來,打太極似的、模棱兩可的回絕了這份暗藏殺機的好意。
中島秀雄得了這個答復(fù),出乎意料的沒有顯出惱怒之色。他彬彬有禮的又說了幾句閑話,方告辭而去。榮祥扶著沙發(fā)把手,小孟在旁邊又加了把勁兒,把他托了起來。
中島秀雄看得奇怪:"榮先生,您可是有恙在身?若是如此的話,千萬不要送我。"
榮祥紅了臉,喃喃道:"沒有沒有。多謝你關(guān)心。"
雙方心懷鬼胎,一笑而別。
七天后,一切如常,波瀾不驚。
榮祥站在車外,西裝的下擺被車內(nèi)人揪著不肯放開。他回頭皺眉道:"航森,你別鬧了!"
趙航森緊緊扯住他的衣服,臉上笑嘻嘻的:"小祥,走吧?你真在家守喪哪?光華電影院來了新片子,卓別林的,今天第一次放,那人都海了!我讓老錢給咱們留了好座兒------走吧!"他邊說邊拽,榮祥被他纏的沒辦法,無奈回身上車。
光華電影院門前果然像趙航森說的那樣,人都海了。趙榮二人從后門進去,由錢經(jīng)理恭而敬之的送到前排的貴賓席。二人落座后,向四周掃視一圈,發(fā)現(xiàn)還未到進場時間,后排一等位上零星站了幾個大兵,想來定是哪位團長的部下,事先來占位子的。
二人正低聲閑談,突然一個西裝男子走到榮祥身邊坐下。二人一起扭頭看過去,只見那男子二十多歲的年紀(jì),一身西裝打扮。生的圓臉薄唇,帶了副金絲邊眼鏡。乍一看是很斯文的,可是斯文的并不純粹,總好像還夾雜了點別的什么-------是了,夾雜了些"武夫的氣質(zhì)"。
"靖遠?這么巧!"院內(nèi)光線暗淡,趙航森瞇著眼睛辨認(rèn)一番,發(fā)現(xiàn)竟是故人,照例大呼小叫著伸過手去握:"你今天怎么有空了?"
傅靖遠同趙航森握了握手:"昨天剛把稿子發(fā)回北平,這兩天可以放假了。剛才我來時,老錢說你來了,我遠遠看著這兒坐了兩個人,可是你和你這位朋友身材差不多,我根本不曉得哪個是你。"
趙航森這時才想起中間還坐著個榮祥:"哦,這位是我的好朋友,榮祥。榮祥,這位是從北平來的傅靖遠。"
榮祥與傅靖遠相互點頭示意。傅靖遠不動聲色,心里卻是暗暗驚嘆。前一陣子榮家人死了個七零八落,只剩下這位三爺接管了榮家全部的兵權(quán)和財權(quán)。外面的傳言已經(jīng)沸沸揚揚,可是因為覺得太駭人聽聞,所以大家說起來,也都覺得有些寒毛直豎的荒謬。奉天本埠的報紙為了自保,還不敢把這件事做新聞登載上去。可是傅靖遠當(dāng)記者的,每日都與北平總社聯(lián)系,消息分外靈通。知道關(guān)內(nèi)的諸家報紙已然把榮家慘事渲染得活靈活現(xiàn),榮祥人在奉天,惡名卻已經(jīng)傳出去了。
可是眼前這個青年,溫文爾雅,哪里會是個殺父弒兄的劊子手?
他在這廂胡思亂想,那邊榮祥卻向他問道:"傅先生不是本地人吧?"
傅靖遠忙答道:"我不是。先前是在北平京文報社做事,后來被派到這兒的滿洲分社。"
榮祥點點頭:"哦,是記者。"r
"是,記者。"傅靖遠說到這里,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榮祥不說話還好,一開腔就是索然無味。
卓別林的片子的確是好笑,院內(nèi)眾人正樂的前仰后合時,忽然有人貓著腰溜了過來,俯在趙航森耳邊說了幾句話,趙航森臉色一變,匆匆對榮祥說道:"不得了,家里有事,我得先走一步。"然后又向傅靖遠告了別,便快步向后面的大門走去。
榮祥心中暗笑。趙航森家中出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說起來不過是他家里的姨太太們打架,不曉得從哪里納來的女人,美則美矣,卻個頂個的潑辣,動起手來竟會打得頭破血流。趙航森成天沒有什么心事,唯一擔(dān)憂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小型后宮-------三太太要生產(chǎn)了,她的宿敵五太太正虎視眈眈的找機會,不想讓她有母以子貴的機會。
"一定是他的太太們又打起來了。"傅靖遠的目光從屏幕轉(zhuǎn)到榮祥臉上,表情略有點狡黠,一副偷傳閑話的樣子。
"傅先生也知道他家里的事?"榮祥問的認(rèn)真。屏幕上的光影閃爍在他臉上,看起來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。
榮祥會就此甘心認(rèn)命嗎?
榮祥和傅先生又會展開怎樣的故事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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