尼連禪河邊,一位老人在靜思。大菩提塔矗立在河對岸。佛陀成道前曾于其中沐浴的這條著名河流,如今大部分時間都是干涸的模樣。
如今住持此地的法師乃越南智順比丘尼,60歲的人了,卻活力充沛,不顯老態(tài)。她告訴我,當年她奉師命從美國奔來,面對的是每年都能把屋墻泡軟、使房頂塌陷的天氣,無水無電,就一個人四處籌錢,披荊斬棘,才把這座漢傳寺院修整成現(xiàn)在這般舒適宜居(順便一提,越南佛教也是以漢傳為主)。我們?nèi)サ臅r候,她還忙著在工地上指揮一座更大的計劃,那是寺里頭學(xué)校的新校舍,專從貧困鄉(xiāng)間領(lǐng)來一些家里養(yǎng)不起的孩子,讓他們接受佛教教育,剃度沙彌,等到18歲英語電腦全會了,再自行決定是走下去出家抑或還俗。除此之外,她又在鎮(zhèn)里頭蓋了好幾座學(xué)校,讓那些對佛教不感興趣的家庭也有讓小孩念書的機會。至于那群小沙彌,我必須說,他們真是太可愛了。一臉善良,眼神單純,我忍了好久才終于沒摸他們的頭:在家眾摸出家人的頭到底不是太好吧,哪怕他只有六歲。
幾個月后,我在官方媒體上讀到一則新聞,說是大陸某寺院剛剛在藍毗尼建了一座宏大的廟宇,乃“海外第一座中華寺”,上頭有人專程致賀,全國佛教界則允為盛舉云云。怎么會呢?別說“海外”有多少漢傳道場,光是源始圣地,光是拘尸那羅,便有這么一座沒有國力支撐的小小“中華雙林寺”吧。
鹿野苑距離繁華喧囂的瓦拉納西僅有十幾公里路程,這里是佛陀成道后初次說法(初轉(zhuǎn)法輪)的地點。
其實,早在14個世紀以前,印度就已經(jīng)有過“中華寺”了。根據(jù)文獻記載,那爛陀寺以東50里有漢寺一座,是不少漢人留學(xué)生寄居的處所。而在蕓蕓漢人留學(xué)生之中,最有名的當然就是玄奘法師了。重讀當年那群僧人的著錄,最有趣的是他們那大膽創(chuàng)新的世界觀。我們都知道中國的意思是中央之國,天下正中唯我而已,其余四方盡皆戎鬼蠻夷。偏偏佛徒不是這么看,他們先是引入佛教“四大部洲”的說法,把人類住的地方限制在南瞻部洲,再把這南瞻部洲分作十六國,歸屬“四天子”;而“中國”的皇帝只不過是這四天子之一罷了,并且管的主要是東方那一塊,并非中央。廣東學(xué)者何方耀教授專門研究過這題目,他發(fā)現(xiàn),到了晉唐,許多僧人日益不滿所學(xué)之蕪雜矛盾,懷疑自己讀的經(jīng)翻譯有誤,于是興起學(xué)梵文西取經(jīng)之念。在這種心態(tài)底下,竟然形成了以印度為“中土”,把中國做“邊疆”的意識。
天下觀吊詭在不與民族掛鉤,誰是文化正統(tǒng)誰就是天下的中心,誰握住了道統(tǒng)誰便是天下之主。所以滿人入關(guān)也能漸得士心,日本卻覺得明清易幟男子留辮,故信天下東移到他們那里去了。在晉唐那批求法僧眼中,天下顯然該以佛法來處為正中才是。法顯便說:“道整既到中國,見沙門法則,眾僧威儀,觸事可觀,乃追嘆秦土邊地,眾僧戒律殘缺。誓言:‘自今已去至得佛,愿不生邊地。’故遂停不歸。法顯本心欲令戒律流通漢地,于是獨還。”(轉(zhuǎn)引自何方耀《晉唐時期南海求法高僧群體研究》)請注意,這段話里道整法師所說的“中國”其實是指印度,“邊地”倒是中國。玄奘大法師更在瞻仰過圣地遺跡后嘆道:“昔聞經(jīng)說,今宛目前,恨居邊鄙,生在末世,不見真容。”(同見前引書)在《大唐西域記》里頭,玄把印度說得好到不行,稱贊彼邦國民溫文爾雅,懂得用樹枝刷牙,愛好清潔,大概也有終于見識到上國風范的感慨。
問題是有些印度人至今仍然在用樹枝刷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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