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位——《芳華》讀后感:
金乾波 乾波雜談
昨天讀完嚴(yán)歌苓的小說《芳華》,今早看了一遍馮小剛改編的電影《芳華》。慢慢梳理思緒,覺得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,其實都在向人們訴說著一場人性歸位的故事。
故事是從1976年開始的。那年我三歲。對那個時代,我雖然沒有直接感性的認識,但通過文學(xué)、影視作品及長輩的言談,還是不算很陌生。讀小說的時候,一個概念經(jīng)常閃爍在我的腦海里——變形。我在小說的第66頁頁腳處,情不自禁地寫下“當(dāng)代《變形記》”五個字。相較卡夫卡用現(xiàn)代主義手法寫成的《變形記》而言,嚴(yán)歌苓沒有用夸張、變形的手法記敘處在那個特殊時期的人們思想、性格的變形,而是直接用人物形象的方式記錄著。
劉峰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,他盡已所能幫助所有的人,于是他被推舉為模范、標(biāo)兵,參加各種表彰活動,出席各種報告講座。難得的是他的人性沒有多大變形,他既沒有因為這些榮譽而自我膨脹,為自己去撈好處,給自己的人生加分,也沒有因為這些外在標(biāo)簽式的東西去刻意拔高自己,為難自己,而是按照自己的本性過著自己的生活——他甚至為林丁丁而放棄上大學(xué)的機會。這是十分難得的,幾乎達到了莊子筆下宋榮子“舉世譽之而不加勸”的境界。證明他的人性沒有扭曲的事件是他向林丁丁表白。這是一個正常人的正常情感,他的舉動也是正常人的正常行為,算不上光輝,但卻是人性高揚的表現(xiàn)。
人性扭曲的是旁人。“觸摸事件”中,林丁丁是無辜的。她接受不了劉峰的愛,不是她水性揚花,盡管她周旋在干事和大夫之間,那也是青春少女的正常情懷;也不是她看不起劉峰,盡管她希望找到一個門當(dāng)戶對的高干子弟;而是因為幻滅。劉峰在她心目中就是神,就是圣人,她怎么也接受不了一個閃耀著圣人般光潔的人竟然也有常人的情欲。
自己心中供奉的某種東西坍塌,那種痛苦和震撼是巨大的。我在師范讀書時,偶然發(fā)現(xiàn)我的同班同學(xué)中有人勾結(jié)校外人員到宿舍偷東西,我的心中就有類似的感覺,那應(yīng)該算是我第一次正視人間的惡與丑。1997年,也就是二十年前。我生病了,一位學(xué)生來我房間問題,看我正在掛吊瓶,她當(dāng)時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,因為在她心目中,老師怎么可能會生病呢?我記敘這些,讀者可能會啞然失笑。是的,一個人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認識社會,認識人性的。在沒有全面客觀充分認識的時候,我和我的學(xué)生就是這樣單純,或者說純潔,當(dāng)然說傻也對。當(dāng)年的林丁丁也是這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