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游星湖 壬午初夏,客居廣州,久聞肇慶山水清秀,甚是向往,適逢五一長假,便邀好友劉、王二人同游肇慶。
是日,朝發(fā)中新,午至鼎湖。下車登山游覽,一路揮汗如雨,倍感舒暢。至傍晚時分方才又乘車抵達肇慶。三人都有倦意,便想找一家旅店歇息。那知,逢五一節(jié)游人暴增。好容易尋得一家旅店,老板卻獅子大張口,一間房要價三百五十元。我等阮囊羞澀,只好與奸商討價還價,一番周旋降到二百五一間房,再不少了。
唉……無奈,也只好當一回二百五了。我等經(jīng)過一番沐浴休整,復又精神抖擻。但腹中卻唱開了空城記。于是,步入城中,尋尋覓覓,見一小吃廣場,甚是興旺,便找地方坐下,依各自口味,向店家要來小菜數(shù)盤,啤酒數(shù)瓶。推杯換盞,大噲哚頤,直至眼花耳熱、酒足飯飽……。
出得店來,街上車水馬龍,華燈初放,一看時間尚早,遂又提議夜游星湖。一行人乘興來至湖邊,但見暮色中,湖畔燈火闌珊、歌舞升平、游人如織,湖面波光粼粼,游船蕩漾。七星巖像巨大的青螺散落湖中,被燈光映照得玲瓏剔透。大家頓時興致大發(fā),嚷嚷著:“雇船、雇船”,少刻,覓得扁舟一葉,與船家又是一番討價還價,講好了時間、價錢。于是,忙不迭地棄岸登舟,直叫:“開船、開船”。嘩啦、嘩啦,伴著船槳劃水的聲音,小船緩緩向湖中駛去。我們所雇的這種船,類似畫舫,只是要小得多,可乘四到六人,船周圍有雕欄花窗,頂棚為翹角廡頂,四盞紅燈籠掛在四個角上。
燈光映在水上,搖曳蕩漾,剎是好看。同船而行有一位梢翁和一位茶藝小姐。梢翁五大三粗,蹲在船尾只管搖槳。茶藝小姐身材苗條,身穿藍底白花,滾著白邊的對襟小衫,作藍褲、黑布鞋,一頭繡發(fā)半遮臉頰,清純可人。
我們與茶藝小姐在船艙圍桌而坐,此時,小姐點燃了燒茶的小爐,精致的小茶壺下立刻擠滿了藍色的火苗,像一群淘氣的小精靈歡快的跳著。此情此景令我等興奮不已,隨口用四川方言話議論起來,當說到小姐可愛之處時,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,我等甚是詫異,一問才知,我們的話她全聽懂了,原來小姐是廣西柳州人,她家鄉(xiāng)的話與四川話差不多。我等狼們順勢與她套起了近乎,小姐道也熱情大方,與我們攀談起來……。
不一會兒茶壺的水開了,只見她,一邊熟練的拿起茶具,洗盞、溫杯,一邊向我們介紹功夫茶的由來和飲法。從“聞香觀色”到“觀音上轎”,從“關公巡城”到“韓信點兵”,款款道來,甚是有趣。突然,小姐玉手翻飛,一招“翻山倒海”給我們每人面前送上一杯茶,手法流暢,令人叫絕。隨后又叫我們揭起蓋在茶杯上的聞香杯,頓時一股清香,撲鼻而來,宛如“春風拂面”。聞香之后我們品了第一道茶,“鐵觀音”的芳香沁人心脾,回味悠長。王君為討小姐的歡心,故意把嘴拌得“啪、啪”響,于是,惹得大家哄堂大笑。接著,小姐給我們介紹了持杯的手勢 “三龍捂鼎”,又為我們斟了第二道、第三道茶。茶過三巡,大家消除了拘束,氣氛頓時活躍起來。你一言我一語論起茶道來,從世界上三大高香名茶談到中國三大名泉,從西湖龍井談到洞庭君山,從揚子江心水談到蒙山頂上茶,從廣東談到廣西,從西湖談到星湖,從陸茶圣談到蘇騷人,說古論今,無拘無束,暢快淋漓。
當然狼們也不忘本性,爭相嘩眾取寵、浪里奪舟,逗得小姐笑聲不斷,大家有說有笑甚是開心。不知不覺間船已行至湖心。忽然,一陣幽香襲來,小姐告訴我:“這是湖心島上的夜來香,此時已近午夜,正是花香最濃的時侯”。
我抬頭一望,見天空月明星稀,湖面上微風拂徐,游船大都返航了,周圍的喧囂也漸漸平息了,照射七星巖的燈光不知何時也已熄滅了,只剩下偉峨如黛的身影矗立湖畔。于是,船上的人也都緘了口,大家一邊品著茶一邊聞著花香,靜靜的享受著這份難得寧靜與悠閑。耳旁只有伴著燈光搖曳的槳聲,嘩啦、嘩啦。搖啊、搖啊,我的思緒仿佛也隨著它回到了遙遠的過去。當初,肇慶古稱端州,乃粵西重鎮(zhèn),水陸交通方便,因盛產(chǎn)名硯,商旅如云。更以山水秀麗而名揚神州,曾引得無數(shù)文人騷客、英雄豪杰為之折腰,留下許多千古絕唱。
現(xiàn)存七星巖的石刻,就是歷代名人游歷時所發(fā)的感嘆。一代清官包丞也曾在此為官,據(jù)說他離任時端州百姓感其為官清廉,贈送端硯一方。但包丞過西江時,狂風大作,船不得行,包丞取出硯臺,拋向江中,江上立刻風平浪靜,方才順利過江。后人感嘆,連老天爺也要保佑包丞的清廉啊。
今日肇慶繁華更勝歷朝,到處高樓林立,道路寬敞,經(jīng)濟發(fā)達,但不知這美麗的山水能否永保無恙乎……?嘩啦、嘩啦,返航的槳聲將我的思緒喚醒。此時的湖面更加靜了,風更加輕了,月兒更加朦朧了,仿佛不愿打擾勞作一天的星湖休息。是啊,我們也該走啦,也該讓星湖歇息啦……。嘩啦、嘩啦,湖岸就在眼前,我們的游程就要結束啦,我不由得由衷地祈禱:但愿這美麗的山,美麗的湖,美麗的人,美麗的夜晚永生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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